Aslan

悬悬而望

【米耀】RAIN

米耀 常设 ooc预警 微意识流

废文重修,然而还是很废

RAIN

 

01

“这里经常下雨吗?”


“那倒不,只是一下雨就没完没了。”王耀收起黑伞,雨珠顺着伞面滑落,滴在门口的青砖上。“今年的雨季很长,接下来,起码有一个月看不到太阳。”王耀从一大串钥匙里找出一把崭新的,插进钥匙孔转开锁。


X城的春季免不了一场潮湿粘腻的春雨,整座城市雾腾腾的,被白色的疑团笼罩着。没雾的时候,有风,疾风骤雨一股脑儿打下来,落得阿尔弗雷德一阵心悸。


早上就看不到太阳,云层堆砌着,整个天空呈灰青色。阴郁的冷气积攒到傍晚,朦朦胧胧的,恰逢着由一阵雨引发的倒春寒。阿尔弗雷德刚下班,皱眉瞧着半空中连绵不绝的雨丝,雨势渐大,哗哗地响,仿佛世界上听不到别的音律。他正想把公文包顶在头上,就看到街对过的咖啡厅里,温暖柔和的灯光下,王耀隔着厚厚的玻璃和满城烟雨朝他招手。


他撑着伞,穿过大街,身影在来往的车辆和明晃晃的车灯里若隐若现。


“就知道你没带伞,”他把手上提的纸袋塞进阿尔弗雷德怀里,“下了班就赶紧来接你,顺便买了咖啡。”


阿尔弗雷德抱着纸袋,咖啡的温热透过牛皮纸蔓延到身上,好歹在这凄风苦雨中添了一丝暖。他乖乖钻进伞底下,低头便瞥见王耀青丝散落的锁骨。


沿路的牵牛在细微的风里颤巍巍地开着,一丛深绿里窜出几点怯生生的粉紫。天越显得阴沉,没来由的风卷着雨一阵急似一阵,两人挤在一柄伞下并排走,难免被打湿肩膀,鞋子已经全湿了,一脚踩进水洼里也毫不在意。道旁的行道树郁郁葱葱地撑起圆形树冠,去年没有落下的泛黄枯叶,连同新绿一齐在枝桠间生长。


他记得王耀说过,这里一下起雨,就像热带雨林一样,所有有生命的,都发了疯似的向上生长。“这是好事,”记忆中的王耀捧着一杯热水,关上阳台门,“等到入了夏,就到树底下乘凉。”


建筑物的黑瓦前,几缕飘渺弥漫的雨烟游走,怀里咖啡的温度一点一点流失,路灯亮起来,天还是灰蒙蒙一片,像一块厚重的幕布,左手边是儿童乐园,鲜明的红黄蓝绿都被打湿了。


春困惹人疲乏,阿尔弗雷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,王耀漫不经心地回应着,回家像一场长途跋涉。

 

02

黑伞倚靠着墙立在青砖上,王耀从一大串钥匙里找出一把最新的,插进钥匙孔转开锁。


“耀,搬了新家,你会不习惯吗?”两人挤在玄关处,阿尔弗雷德一边甩掉湿漉漉的鞋袜,一边问。


王耀刚脱掉外套,揉揉鞋柜上的毛绒玩偶说:“怎么会,你看,这不挺温馨的嘛。”那是一只小白熊,斜着身子靠在插满百合花的梨形玻璃花瓶上,是他们刚搬进来时马修送的。


房间里弥漫着潮湿气味,仿佛浸泡在海水里,一呼一吸间涌动的暗流通通被吸进肺里。王耀光着脚转身拐进厨房,阿尔弗雷德伸手在粘腻的墙壁上摸索着,指腹按在薄薄的水雾上一路擦过去,找到灯的开关。“早上出门的时候忘记关窗了,雾都跑进来。”王耀的声音和哗啦啦的水声混杂在一起,模糊不清。


“晚上想吃什么?”王耀关掉水龙头,声音有些沙哑。他从厨房探出脑袋,看到阿尔弗雷德放下手里的咖啡摇头:“我不怎么想吃东西。”


“不饿吗?”王耀小声嘟囔,丢开手里的胡萝卜,捧着半满的杯子对着客厅那扇沾满斑驳雨珠的巨大落地窗默啜。


疾风裹挟着嫩草,像是要把它们从土里翻出来连根拔起,阴雨天容易滋生倦怠,掺杂在水汽里,逼得人无处遁形。阿尔弗雷德整个人陷进柔软的沙发里,连续的雨天带来无穷无尽的糟心事,他好久没见到太阳,早就忘记上一次晒被子是什么时候,裹着一层潮润的被子连睡觉也睡不好,甚至,因为下雨天,他和王耀陷入沉闷的气氛里,显得各自心事重重。有时他突然想起从前温馨的画面,两人还挤在市中心的公寓里,自己老是偷偷摸摸把薯片可乐还有一堆零食藏在沙发底下,王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实在忍无可忍扫出来了,也是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神情,一会气就消了。


窗外,一只麻雀扑腾着湿漉漉的翅膀,瞪着圆溜溜的黑眼睛。王耀将右手食指抵在厚重的玻璃窗上比划着,仿佛能划过疾走的流云。


“等到天晴了,我们在这儿摆个烧烤架,”王耀的手指在半空中圈了一个圆,“再铺个餐布,就可以野餐,对了,要把马修他们叫上,人多热闹点。”阿尔弗雷德顺着王耀的手指往外看——等着雨季结束,青草长及脚踝,草地上摆满面包,还有一罐甜腻腻的草莓酱。


“只是不知道雨什么时候停。”王耀百无聊赖,在玻璃窗上借着水汽乱画,怅惘地说道:“你也讨厌下雨天吧。”


阿尔弗雷德没有说话,他盯着王耀的脸,说不上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,只比以往更苍白些。王耀就站在那,不时喝口水,沉默的时候一动不动像座雕像,但又不具备有力的肌肉线条,顶多算个一碰就碎的瓷娃娃,他忽然感到害怕,仿佛王耀下一秒就像雾气一般蒸腾消失。


“该死的雨天。”阿尔弗雷德皱着眉。

 

03

半夜的雨“沙沙”地响,像昆虫啮食树木。阳台门留了一条缝,风鼓进来,吹得米色窗帘一蓬一蓬,像帆。阿尔弗雷德被冷风吹醒了,起身关门。身侧的王耀蜷缩着身子赤/裸地躺在床上,如同婴儿般脆弱无依。


“阿尔……”王耀迷迷糊糊睁开眼,轻声叫他,随即起身窸窸窣窣地套上睡袍,“外面还在下雨吗?”他清醒了些,双手抱膝坐在床头,盯着窗帘看,仿佛能看到外面的雨丝。


“还在下,怎么?做噩梦了?”阿尔弗雷德捋顺王耀凌乱的黑发。王耀靠在阿尔的肩上,轻叹道:“没什么,想起以前的事,总觉得这一切很不真实。一直在下雨,好像永远看不到晴天。”


阿尔弗雷德的脸色有些难看,但他强扯出一抹笑,安慰道:“只是雨季而已。”


“你记得一年前吗?”王耀突然看向他,目光灼灼,“一年前……我有点记不清是哪一天,你知道我从不喜欢记这些令人难受的日子,反正也是春日的下雨天里,傍晚雾很浓……”


“王耀,很晚了,睡觉。”


“我刚下班,买完咖啡准备回家,一辆打滑的车冲过来,我没来得及……”


“王耀别说了!”


阿尔弗雷德猛地抓住王耀的手臂,声音颤抖。王耀就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,神色如常,他淡淡地开口,仿佛正在叙述一个毫不相关的故事。


“那时我好像能感到后脑勺在往外冒血,很痛,伞被风吹走了,雨都打在我身上,我出事的地方,离我们的公寓不足一百米,我没有别的念头,只觉得看到我这副模样,你会很伤心吧。”


“你看,”他继续说,“雨下了一年了,这里好像永远停留在雨季,可你并不喜欢下雨天,你只要醒过来,拉开窗帘,外面是个晴朗的好天气,出去晒晒太阳,养条狗,你会遇见更好的人。”


阿尔弗雷德看着王耀若有若无的笑意,好像隔着千山万水,遥远而捉摸不定,他的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苍白,像被抽走了所有生命力,灰调的世界只有一点琥珀色的眸子是明亮的。阿尔弗雷德突然笑了,笑得释然,他揽过王耀的肩将他搂进怀里。


“是梦又如何?我一向求仁得仁,想要的已经得到了,又何苦去苛责真假。耀,我们既然搬了新家,就要开始新的生活。”


他收紧怀抱,闭上眼,像个孩子一样沉沉睡去,像是做了一个永不醒来的梦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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